eMule Fans 電騾愛好者

今天，世界上歷史最悠久的P2P文件共享網路——eDonkey 2000 Network（簡稱：eD2k） 也就是我們所熟悉的電驢網路，迎來了自己的10歲生日！

電驢誕生10周年

前言——P2P文件共享誕生

1999年當時18歲的Shawn Fanning（肖恩.范寧）還在波士頓東北大學上學，他的同學抱怨在網上尋找自己喜歡的音樂然後下載的過程實在討厭，於是決定看看能不能繞過Web網站，讓人們直接互相交換各自的收藏。於是他在自己的宿舍里創造了一個改變互聯網歷史的東西，他花三個月的業餘時間寫了一個小程序，並用自己中學時候的外號為其命名為「Napster」（指他頭髮總是濕的），這樣學生們無論在哪裡，只要連上網就能把自己擁有的音樂文件共享並下載別人共享的音樂，從此Napster開啟了P2P文件交換與共享的大門，到2001年的時候已經超過5000萬用戶，學生們為之瘋狂，唱片公司們為之抓狂。
Napster創造了一種分散型的個人對個人的信息交換模式，點對點的文件交換，這就是P2P（peer to peer）的由來，它顛覆了互聯網誕生以來佔主導地位的「伺服器/客戶」這種中央集權式的信息傳播方式。很快，各種各樣效仿Napster的程序和p2p網路的設計紛紛出現。也正是從此，P2P文件共享（P2P filesharing）這一互聯網歷史上的重要應用開始了它曲折但極富生命力的發展。

一頭改變世界的驢子——電驢誕生

2000年9月6日，美國人Jed McCaleb在網站上發布了一條消息，「The Donkey is Born :: 09.06.00」，一頭改變世界的驢子出生了，一種新的P2P文件共享網路「電驢網路」（eDonkey 2000 Network）誕生了，僅10天後，Jed又發布了支持Linux的電驢客戶端和伺服器端軟體。根據Jed的解釋，電驢名稱的含義為：electronic donkeys（電驢，電子驢，意思可不是有網癮導致被電的驢子，那時候也沒有網癮這麼高級的辭彙）。

電驢誕生

和當時大多數P2P文件共享網路一樣，電驢網路也由客戶端和服務端兩部分組成，但是Jed開發的電驢更有自己的特色，客戶端可以共享任何文件而不僅僅限於音樂文件，用戶還可以製作收藏集來收藏和共享多個文件，可以隨意搜索任何連接到網路里的其他人所共享的文件，可以從任何客戶端那裡下載同一個文件的某個部分，有命令行和圖形界面的控制方式來隨意選擇，客戶端之間有唯一的身份標示，伺服器端沒有一個唯一的中央伺服器，任何人都可以建立運行自己的伺服器端，伺服器之間可以相互聯繫，組成一個龐大的更類似於「泛中心化」的網路。

電驢網路結構

起初，Jed為電驢設計了4種logo，說實話很糟糕，怎麼糟糕如圖所示。

電驢放棄的logo圖

Jed最後向用戶們徵求電驢官方logo設計稿件，最終選擇了更加抽象簡潔的「驢臉」符號作為電驢的官方標示。電驢終於有了自己的形象。

電驢（國籍：美國）出生於2000年9月6日。

2001年的時候，Jed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改掉電驢的名字。

作者Jed差點改了電驢的名字

電驢的客戶端界面依然是傳統的p2p文件共享程序的界面，簡單的分為：共享文件，搜索文件，下載文件，好友，IRC聊天室，收藏等幾個功能。為了讓搜索功能更加強大，Jed為搜索增加了布爾運算和表達式搜索功能，除了集成的圖形界面版客戶端，還有分離的核心程序和控制程序供用戶選擇，甚至用戶可以通過Web界面，用瀏覽器來管理家裡運行的電驢。

一個叫David Qiao的開發者為電驢製作了Java版本的控制器

由於可以建立自己的伺服器，可以更加隨意的共享和交換任何類型的文件，電驢很快成為了大學生們的新寵，並在全世界的大學校園裡流行起來，2001年左右的大學生們應該見過下面這個當時簡陋卻強大的界面，無論你在哪個國家，都可以不受阻礙的相互找到各自共享的好東西，絕對的好東西。

電驢早期版本

中心模式的局限性與改進

正像傳統的「伺服器/客戶」這種中央集權式的信息傳播方式的局限性一樣，雖然P2P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局面，用戶不再從伺服器下載文件而是相互之間傳遞文件，但是由於每一個用戶共享的文件都需要被中央伺服器索引，以便其他用戶查找，所以對伺服器端的依賴性依然是不可避免的，即使人人都可以建立的伺服器端。很快開發者們意識到了這其中的局限性，一些P2P軟體比如Kazaa就可以完全實現了不經過伺服器索引的文件交換。

2002年美國紐約大學的兩位年輕人Petar Maymounkov和David Mazières發表了一篇論文《Kademlia: A peer to peer information system based on the XOR metric》，在這篇論文他們設計了一個叫Kademlia的網路，以達成完全非集中式的P2P網路。這很快引起了當時開發者們的注意，電驢的開發者當然也不會袖手旁觀，很快發布了新的無中央伺服器的分散式文件共享網路，基於Kademlia的Overnet網路，以及支持該網路的Overnet客戶端，並在2004年在Overnet成熟以後，被內置到最新電驢官方客戶端中，這樣電驢就同時支持兩種網路，傳統的電驢網路（ed2k）和分散型的Overnet網路，從此即使你連不上任何電驢伺服器，你也可以通過Overnet與其他電驢用戶交換文件。如圖所示，當時的電驢客戶端設置里，默認支持Overnet網路。

電驢增加支持overnet網路

這些銳意進取的突破，讓電驢在2004年超過了當時的P2P文件交換網路的老大——Kazaa(使用FastTrack網路)，到了2005年的時候，又一舉反超當時的後起之秀文件發布網路BitTorrent成為使用流量第一位，佔據了文件交換流量的51％之多，顯示了當初設計者的強大之處。這時候的電驢界面已經好看多了，而且支持皮膚功能。

電驢軟體界面圖

電驢悲慘的結局——賠款3000萬美元並停止開發

正像前言說的那樣，P2P文件交換和共享技術的出現讓無數人為之瘋狂的同時，也讓無數人為之抓狂。由於人們可以無拘無束的相互交換任何文件，這一切壓根不需要經過任何Web網站，沒有任何網站管理員之類的角色能對其施加管理，這意味著對網站進行審查的老大哥模式也無法控制，於是乎這種由技術創造的絕對自由讓那些吹噓自由的資本家們也坐不住了，從Napster，Kazaa，再到電驢，所有的P2P公司從誕生之日起就註定要花一半時間來和法庭打交道。據說，Kazaa（另一種當時流行的p2p軟體）的作者即使在公園騎車時都會有人往他懷裡塞傳票。電驢的成功自然也為自己帶來的「殺身之禍」。2005年，當時的美國總統布希簽署生效最新法案，任何人只要在自己的P2P工具的分享文件夾中，擁有一個未上映電影、未上市軟體或音樂文件，就可能被判處三年以下的徒刑和罰款。而根據此前的法律，像P2P軟體開發者這樣「知道侵權活動而引誘、促使或以物質幫助他人實施侵權，可以作為幫助侵權者承擔責任。」，而判定代位侵犯版權的兩個標準：一是代位侵權者有能力制止侵權活動，二是代位侵權者從他人的侵權活動中獲得了直接的經濟收益。而在美國專利法第271條b款中，「積極引誘侵犯專利權者將作為侵權者承擔責任。」這些顯然對當時美國的商業公司的P2P軟體開發者都是極為不利的，雖然當時最大的幾家P2P服務商曾組織過幾次與版權所有者的談判，但結果都不歡而散，看到越來越沒有希望，更隨著類似Grokster案的判決生效，電驢的投資公司MetaMachine的首席執行官Sam Yagan表示決定放棄，在與RIAA達成的和解中，電驢被宣布永久停止開發，並且賠款高達3千萬美元（合當時匯率2億3千7百多萬人民幣），在2005年的一篇採訪中，我們可以看到其中的無奈和辛酸（電驢掌門人辛酸訪談:放棄鬥爭 轉型在線音樂）。到2006年9月28日，電驢官方網站發布了最後一則消息，停止發布電驢、電驢專業版、Overnet以及其它版本客戶端，電驢結束了自己6年的生命。

關閉之前的電驢官方網站

如圖所示，P2P歷史上最著名的死亡通知書，電驢之死。

關閉之後的電驢網站只剩死亡通知書

電驢已死——一個幽靈卻在歐洲徘徊

這個幽靈叫開源。成功的將歷史上影響範圍最大的P2P文件共享軟體絞殺，的確是一件值得版權工業巨頭們彈冠相慶的喜事，但是他們很快發現，比電驢更讓他們頭疼的，歐洲的黑客們開發的電驢網路客戶端——MLDonkey，電騾（eMule）已經比電驢更加流行，更可惡的是與不開源的私有商業軟體電驢不同，它們還是開源的，而且它們開發的目的竟然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知識與快樂」，你無法讓他們為傳播盜版負責，因為他們從沒有進行牟利行為，甚至由於任何開發者都可自願的隨時退出和加入，這讓「他們」到底是誰都無法知曉，連個被告都找不到，這讓法律無處下手。於是P2P歷史上最奇妙的事情發生了，電驢死了，電驢網路卻依然在繼續運行。絞殺行動僅僅是象徵性的成功。既然這次無法對開源客戶端的開發者們下手，那就向電驢網路的參與者進行行動吧。隨之而來的是幾次歐洲地區的法律行動，這些行動震驚了世界，一些搭建電驢伺服器的人被逮捕。2006年在一次比利時和瑞士警方的聯合行動中，當時全球最大的電驢伺服器Razorback 2.0的管理員被逮捕，2007年著名的位於德國境內的七台DonkeyServer系列伺服器電驢索引伺服器被警方關閉。與此同時，更多的電驢間諜伺服器被建立用來收集個人用戶使用電驢客戶端傳播盜版的證據，僅在德國就有數千名電驢用戶被刑事起訴，並被要求支付數千歐元的罰款。然而由於無法起訴那些非商業的開源客戶端，所以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和技術力量來監控到每一個用戶，並且需要進一步完善對於個體用戶侵權行為的法律規定，這不再會是像打到讓電驢自己投降那樣的一場戰役那麼令人興奮，而是一個漫長而緩慢的令人頭疼的過程。

電驢之外流行的開源客戶端：
eMule（電騾）：誕生於2002年5月13日，創始人是德國人Merkur，本名Hendrik.Breitkreuz（亨德里克.布雷特劉茲），騾子意味著比驢子更加強壯，事實上很快eMule就因為其自身的優秀特性而吸引了大多數的winodws平台下的電驢用戶轉投旗下。與電驢的Overnet網路不同，eMule開發者為eMule設計了自己的分散型網路KAD，兩者相互不兼容。
http://www.emule-project.net/

eMule的衍生品們 eMule Mods：五花八門的mod是電騾最大的特色，開源的特性讓任何開發者都可以按照自己想法來對eMule進行改造，一些mod非常出色，強大的功能讓一些eMule老用戶們愛不釋手，成為他們實際使用的eMule版本。這其中的佼佼者有：MorphXT，Xtreme，ScarAngel，NeoMule等。
http://www.emule-mods.de/?mods=start

aMule：最早的時候，一些開發人員建立了lMule，試圖在linux平台創建一個對eMule的克隆，只是2003年就停止，接著開發的是xMule，但是由於程序員們之間理念的不同發生了內訌，導致aMule分裂出來。aMule是至今對eMule最好的一個跨平台克隆。
http://www.amule.org/

Mldonkey：比eMule（電騾）出現要更早的客戶端，法國人Fabrice Le Fessant為了證明函數語言的優越性，用Objective-Caml語言編寫了一個網路應用程序，於是MLDonkey出現了（不要想歪了，名字的意思是Caml語言編寫的電驢軟體）。Mldonkey更像電驢官方客戶端軟體的core和contorller的架構，實際上本身沒有一個圖形界面，你可以用web或telnet來登錄管理，也有很多種第三方開發的前端圖形界面比如，作為最像電驢的客戶端，同樣支持插件擴展，可以支持其他的P2P網路比如：BitTorrent、Gnutella、DirectConnect等。
http://mldonkey.sourceforge.net/

由於這些開源客戶端的存在，在美國本土之外，電驢網路並沒有隨著電驢的死去而徹底結束，很快歐洲成為了新的電驢網路的中心區域，從2007年的電驢網路節點分布圖和2010年的對比我們就能看出來，在2007年的時候，電驢被消滅後的第一年，此時在美國本土尚且還有佔據超過13%的使用者，然而3年後，已經連1%都不到了，一些新興的國家取而代之，值得注意的是，由於中國2009年末對非商業BT網站的打擊，更專註於從網站下載而一直沒有歐美那樣P2P文件共享傳統的中國，不依賴於任何網站的電驢網路終於顯示出了自己的優勢而流行起來，使用者數量一舉達到了全球第四位。

2007年的電驢網路用戶世界分布圖

2010年的電驢網路用戶世界分布圖

後記：電驢誕生十周年

從來也沒有哪種p2p網路會有電驢網路（eDonkey 2000 Network，簡稱：ed2k）這麼強的生命力，開創P2P時代的Napster早已轉向音樂銷售，掙扎了這麼多年後還是成為了歷史，而電驢網路竟然沒有因為電驢的死亡而消失，至今仍是全球最流行和分布最廣泛的文件交換網路，每一時刻就有上千萬人在使用，這是連作者自己都沒有想到過的，沒有哪個P2P網路能持續這麼久，BitTorrent？2003年才誕生，雖然有很多種客戶端都支持BitTorrent，但是作為一個文件發布網路，始終依賴於Web網站來獲torrent種子或Magnet鏈接是致命傷，而對於傳統的P2P文件共享網路來說，搜索就應該可得到一切，即使類似電驢那樣的ed2k鏈接也只是為了方便公開發布的附屬功能，如果說Napster打開了一扇大門，則電驢打開了一個世界，一個能在全球範圍流行的文件交換世界。在電驢網路的內部，電驢被擊敗了，最流行的伺服器端軟體是法國的Lugdunum eServer而不是電驢官方的伺服器軟體Donkey Server，最流行的客戶端軟體是德國的eMule（電騾），它的確像它的名字那樣比電驢更強壯。在實際中，電驢被美國唱片協會徹底消滅了，幸運的是電驢的失敗促進了電驢網路的成功，這會讓美國人鬱悶，顯然美國人沒有學到那種招安然後利用再消滅的哲學，否則也不用看著歐洲的同仁們勞心勞力的整天在想辦法通過這個法案那個法案，安裝這個P2P監控設備那個P2P監控設備了。當美國大學生Shawn Fanning在他的大學寢室里為我們開啟p2p文件共享時代時，當電驢網路已經誕生十周年依然流行的時候，歷史已經證明沒有任何力量能徹底關閉這個通往自由分享世界的大門。

祝你10歲生日快樂，電驢！
2010.9.6

電驢在美國被判死刑

參考資料：
3500名德國電驢用戶非法文件共享面臨刑事起訴
從Grokster案看美國版權法上的間接侵權原則
生於9月死於9月,電驢9歲「生日」不快樂
布希簽署打擊P2P盜版法案 最高可判三年徒刑
有關Kademlia理論的學術論文與作者介紹
eDonkey network observatory
國際唱片工業協會關閉德國電驢伺服器
P2P的黑暗日：主伺服器關閉 所有者被捕
電驢掌門人辛酸訪談:放棄鬥爭 轉型在線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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